《夜與霧》 Night and Fog 法國 1955
影片:在納粹的集中營解放十年之後,法國左岸派的代表阿倫.雷乃拍攝了這部反映大屠殺暴行驚駭的紀錄片。影片雖然只有32分鐘,卻叫人對那壹段歷史感到震驚。清晰的旁白將觀眾帶進已經雜草環生的壹座座營地,遲緩的攝影機移動拍攝周圍環境。穿插在片中的壹具具屍體堆積的影像,加上本片灰色的影調,讓人不寒而栗。片中雷乃保持著反省性而不是道德性,在眾多紛繁的二戰反思影片中,本片可謂是脫穎而出,雄渾大氣,發人深醒。
碟片:標準公司在2003年特別推出本片的標準版,影片的修復水平當然叫人絕對放心,花絮不多,但其中阿侖.雷乃的訪談資料卻很珍貴。(本館資料 阿侖.雷乃的訪談資料也帶有中文字幕)
這部揭露納粹集中營恐怖暴行的紀錄片,歷來被公認是紀錄電影傑作。本片時間不長,32分鐘,但其震撼人心的效果則遠遠甚於《辛德勒的名單》。畫面中黑與白的色彩更加令人觸目驚心:堆積如山的女人的頭發,用屍體做成的肥皂,還有壹張張印有mark的人皮。影片警醒世人:戰爭已經平息,但我們不能閉上眼睛,營周圍的檢閱廣場上重新長出青草,被遺忘似的村莊依然危機重重,火葬場已廢置了,納粹的罪惡已成為如今孩子們的戲劇,9OO萬陰魂遊蕩在這郊區。
幕後制作:
雷乃用法國人和盟軍解放集中營時拍攝的黑白紀錄片來表現殘酷的過去,而用自己拍攝的彩色片表現同壹地點當前的和平景象,用強烈的比較制造反差效果,並揭示人們對於過去的淡忘。表現過去的鏡頭往往是把壹些靜態的照片連接在壹起,用攝影機搖拍以強調細節;拍攝當前的景物時攝影機連續不斷地移動。解說員提出問題:“有誰能什麽都知道呢?要我們竭力去回憶過去那不是枉然嗎?這些集中營還留下了些什麽實際的東西呢?”德文“夜”與“霧”的第壹個字母NN可以代指姓名不詳的人,是納粹給他們的受害者貼的標簽。
影片以今昔對比的方式講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納粹集中營的暴行。影片開始於二戰結束12年後的壹個晴朗夏日,攝影機帶領觀眾進入荒無人跡的奧斯維辛集中營舊址。朗朗的藍天和茵茵的綠草絲毫掩映不住人們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回憶,攝影機很快將觀眾帶到從前那個令人顫栗的黑白世界:從納粹上臺到大批無辜遭到流放,從集中營帶刺的鐵絲網到施行屠殺的焚化爐,從歐洲解放到紐倫堡審判。記憶與遺忘是雷乃電影的恒久母題,本片正是這個母題的起始點。雷乃制作本片時,將過去和現在(發生法西斯暴行的時間和拍攝本片的時間)截然分開,用黑白片表現集中營殘酷的過去,用彩色片表現集中營寧靜的現在。本片提出了個人的歷史責任這樣壹個尖銳的問題。面對歷史的審判,納粹軍官說:“不是我的責任!”鐵路工人說:“不是我的責任!”管理人員說:“不是我的責任!”……。所有當事人都這麽說,本片的解說員是唯壹對此提出異議的人,這個異議可以意味深長地表達為這樣壹個問題:“那麽究竟是誰的責任?!”本片富有啟發性的解說發人身省,親身經歷過納粹集中營暴行的法國詩人、小說家讓·凱羅爾(Jean Cayrol)撰寫的解說詞為本片增添了無比強烈的震撼力。本片是受法國二戰歷史委員會的委托而拍攝的,雷乃在拍完本片之後接受媒體采訪時說:“《夜與霧》是壹部履約之作,我自己永遠不會去拍。”本片榮獲1956年讓·維果電影獎。
在那些\\\"溫文爾雅\\\"的德國\\\"紳士\\\" 的註視下,列車駛向人類的恥辱的歷史。\\\"壹封信飄到地上有人發現嗎\\\"——————奧斯維辛無法忘卻的痛!
1955年,擅長\\\"記憶\\\"主題的法國\\\"左岸派\\\"導演阿倫·雷奈以深沈的情感拍攝了《夜與霧》。攝影機以壹個和平年代觀光客的視角流連於奧斯維辛靜默的老建築間:田野蒼穹、鐵絲網和人去樓空的哨卡。隨之閃過的是堆積如山的屍骨與長發、\\\"死亡之墻\\\"的彈痕,在史料的累加中音樂轉向激昂。導演運用白天象征現在時空,夜晚象征過去,具有批判色彩的高調黑白攝影讓人想起猶太詩人保爾·策蘭在集中營裏寫給母親的詩作《黑雪》。
歐洲,藍色的穹蒼下是泛著金黃的田野,寧靜、祥和,的畫面,如同印象派的油畫,但當鏡頭壹點點的移下,那鐵絲網將人拉回真實,壹個不堪的年代,壹個連小鳥也停止鳴唱的痛苦的年代。
帶著電網的鐵絲網和已經人去樓空的哨樓,這壹切都指向人類的壹次集體災難,壹場人與人之間的屠殺和滅絕,這是動物的本能還是人類在發展過程中的附屬品?《聖經》中說,只有上帝才有審判的權利。但是那壹個個毒氣室、那些連成片的焚屍爐。這些人類自身野蠻、殘暴和愚蠢的行為是誰給了他們殺害同類的權杖?
縱覽人類歷史,無數的殺戮都是以神聖的名義運行,累累的白骨壘起了政客們的權利寶座,任何主義都是\\\"芻狗\\\"般的人類用狂熱和愚昧蠱惑成的。
那些地理名詞,只是災難的滄海壹粟,只是某個種族的壹次滅絕。在當下的旅遊地圖上,只是壹個可以\\\"遊覽\\\"的地標而已。共產主義的導師列寧有句名言: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但是,導師並無法阻止歷史的遺忘規律,但奧斯維辛死亡營的遺址上綠草掩蓋了曾經發生的壹切,那些冤魂已經永遠無法再言,而後來者對歷史的記憶往往是進過歲月沖刷的。但是,總有人用攝像機和膠片留下了那段歷史,以良知和生命的名義!阿倫·雷奈做到了,他沒有渲染暴行,只是在彩色和黑白的轉化中用平靜的記錄手段,留下我們全體的往昔
鏡頭在衰敗和空曠中平移。沒有人,只有連成片的帶電的鐵絲網。鏡頭的切換讓我們回到30年代,那個狂人粉墨登場的年代,這種狂熱的鏡頭豈知是三十年代的日爾曼!!那些歡呼的路人的幽靈將壹次次疊化在後人的身上,壹次次將極權主義的惡魔推上\\\"廟堂\\\"的神壇。人類往往是盲目的,往往是無知的,他們過於相信政客天花亂墜的謊言,直到自己深受其害,卻已無力自拔。
當旁白在談論集中營的時候帶著戲謔的色彩,黑白的照片讓我們看到了各式各樣風格的集中營,這種戲謔的背後是良知的苦痛,那些雨後春筍般豎立在歐洲原野上的是囚禁和屠殺自己同類的死亡居所。那些只可能經過壹次的門,通向地獄,而那個狂人也是人之子,是誰,讓他短小而剛勁的手有了魔力,讓德國工人階級成為幫兇?誰都不應該逃避,因為,那刻妳們以為終於盼來了\\\"救星\\\"。為了改善妳們自身的生活境遇,壹些人,不,是600萬人成為妳們臆想中\\\"改善境遇\\\"的必要條件,而他們的鮮血並沒有填飽妳們的肚皮,同樣,妳們也深受其害,成為政治把戲和戰爭機器的受害品。
房子,人類遮蔽風雨的居所,此刻,卻成為死亡的裁判所。特別是那些孩子,壹出生就將死亡成為最直接的目的地,他們的童年,再沒有鮮花和玩具,那擁擠、骯臟的死亡集中營是他們對人類社會至死的的記憶。而飄浮在集中營上空——焚屍爐的煙霧,在他們的人生中替代了藍天白雲。
猶太人,他們在歐洲各地被驅逐,那些有著古老文明傳承的城市居民,更多的時候成為納粹暴行的幫兇。人類,往往是自私自利和唯我的,只要不涉及自身,他人的苦難和死劫,只是他人的苦難和死劫。人類的底線是什麽?人類的原則又是什麽,當我們面對死亡,我們是否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贏回他人生存的權利?這是個問題,這是每壹個個體必須拷問靈魂的問題......
在悶罐車上,壹個女孩迷惘地望著窗外,無助而無力。這是囚禁的開始,這是壹個標誌,通向死亡和通向良知卻失的集中營。至此,封閉和毀滅將是他們的倒計時。啟動了,在那些\\\"溫文爾雅\\\"的德國\\\"紳士\\\" 的註視下,列車駛向人類的恥辱的歷史。
\\\"壹封信飄到地上有人發現嗎\\\"這句旁邊使人揪心裂肺的痛,在那夢魘的年代,沒有多少人關註同類的求救,明哲保身和視而不見是人類的通病,也是自身很難超越的人生命題。阿倫·雷奈以敏銳的觀察力留下了列車飄信的細節,那種痛和悲苦,在這個鏡頭中深深擊中了所有還在思辨的人們的內心。他們的運命中有多少是普通民眾推波助瀾的因素,譴責納粹,我們更應該審視自己的盲從和私心。在槍口下他們到達,他們在夜幕的深處永遠停留在了死亡之地。
阿倫·雷奈將鏡頭拉回現今,那條通往死亡集中營的鐵路,那條已經衰敗的鐵路,陽光撒在雜草叢生的路軌上。鏡頭緩緩推向遠方,是在尋找歷史的殘存嗎?還是走進我們自身的靈魂,再壹次審判和審視我們\\\"助紂為虐\\\"的歷史或\\\"茍且偷生\\\"的記憶?
黑白在的夜色是安寧的,但是又有多少人記得,那不分白晝黑夜熊熊燃燒的焚屍爐的煙霧?又有多少人記得,死亡之地孩子們、人們驚恐的哀哭和啜泣!那個眼睛的特寫,布滿驚恐和哀婉,他將定格在我們記憶的深處,永遠逼視我們軟弱的靈魂。
尊嚴在此止步,人格再次只是奢望,有的只是屈辱和無望。囚禁的編碼代替了人的名姓,被掠奪的不僅僅是名字,還有人的全部含意。這種赤裸是將人降格為物的標記,如同壹匹豬的待宰。在歐洲湛藍的天幕下,在那些貌不驚人屋子是死亡厚重的記憶,那些簡易的疊鋪上那些進駐和消失的人們。他們來自各個城市,卻在不堪中通向註定的結局。
恐懼、焦慮、絕望、無助是暗無天日的年頭全部的感受,那壹道道厚墻早將人類的尊嚴和善意砌了進去。留下的只有關於死亡的等待,等待自己的骨灰再造那堵厚墻。夜色,增加了人的恐懼,冰涼如洗的月光灑進他們的心房。他們已經沒有夢想,有的只是等待,等待死亡所帶來的永恒解脫。
壹組勞動的場面,菲林將他們的面容定格在歷史中。他們是誰?來自何方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進入了視眶,進入了人類恥辱歷史的壹部分。莫塔森采石場留下了三千西班牙人的冤魂,留下了苦難和所有的不幸。食物短缺、饑饉、掠奪,為了生存的掙紮,他們無助的冷凍挨餓,直到死去。那些門楣之上寫著多麽道貌岸然的詞句:\\\"勞動就是自由\\\" 。
但是無論妳如何選擇,對於那些孩童、對於那些殘疾者,不,對於所有集中營中的猶太人而言,他們唯壹可能的自由是死亡的解脫。他們唯壹可能擁有的權利就是死亡的發生。上帝睡去了,上帝在歐洲的死亡之霧中昏昏沈沈睡了。死亡之墻彈痕累累,那些可憐的人,註定和死神相對,子彈將洞穿他們的瘦弱的身軀,他們的靈魂飛升到天國。我始終相信,他們會在天國,從此不再有苦難。死亡的名冊和被紅筆鉤去的人名。他們成為了壹個符號,壹個人名的符號留進了人類的歷史。
鞋、女人的長發、屍體的肥皂、文身的皮膚,堆積如山的展現在我們的面前,到1945年,10萬人的集中營已經爆滿。屍骨和頭顱,是我們的同類,他們的死亡將是壹個記憶,壹個有關我們全體的苦難記憶。審判中,沒有人承認錯誤,但是錯誤是誰的?我們僅僅控訴那些猶奸和納粹是不夠的,我們應該審視我們全體:那時那刻,妳們在幹什麽!
死去的,永遠死去了,活著的,永遠將承擔雙重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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